关键词:
张枣
声音
音乐性
语调
传统
对话
摘要:
张枣是新时期以来重要的诗人,著名的“巴蜀五君”之一。声音是他诗歌创作中的一个重要出发点,他的作品对诗歌声音精密、灵活的控制一直为人称道。本文从声音的形式安排、声音的情调传达、声音营造与对话性的生成三个层次对张枣诗歌的声音问题进行探究,力图描述其诗的声音在不同层次上的特点。张枣善于使用押韵与节奏控制的技巧安排其诗的声音形式。他诗歌中的的押韵灵活巧妙,在韵式上多使用隔行押韵的“交韵”与遥相呼应的“遥韵”,并对常规的“押韵”进行变形,使用“行间韵”或“贫韵”。通过押韵,诗人突出了发音开口较小的齐齿呼、撮口呼韵母与鼻音“n”“ng”,由此模拟纤细优美、悠长舒缓的感觉,以配合语义表达或与语义形成对峙的张力。另外,他通过标点、空格的使用以及诗行长度、跨行等书面排列形式的安排与语音重复的方式控制节奏,以不同的节奏呼应诗歌相应的语义表达。通过对节奏的精确控制,诗歌以节奏的转换配合语义的转折,甚至调整每一个词最细微的节奏快慢,使诗歌在声音上达到微妙、精确的平衡。除了声音语音形式的安排,张枣也非常注意语调的营造。出国前,他的诗歌语调是温柔、甜美的,语调所传达出的温柔、甜美的情调可以视为一种赞美的价值评价,这种评价形成于他对微妙的日常生活细节的洞察,在他的表述中与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判断纠合在一起,其中隐含着对现实政治话语秩序的抗辩。出国后,张枣陷入无人赏识的孤独处境,语调也由甜美、温柔转向消极、苦闷。早期语调中的甜美温柔在部分诗歌延续了下来,与苦闷、沉重的声音相混合,使这一时期的大部分诗歌整体上仍呈现出阴郁的声音效果。诗歌语调中的苦闷、消极感伴随着一种文化身份的焦虑,在随后几年的诗歌中,通过对东西方文化差异的强调与文化身份的确认,诗人报复性地消除了文化身份的焦虑,诗歌的声音也从一种消极的语调向一种自信的语调转变。通过对声音的精心营造,张枣的部分诗歌形成了巴赫金所说的“微型对话”。出国前,张枣诗歌的对话方式是“倾诉”式的:通过质问、哀求、呼唤等声音的营造,使对话面向一个亲密却显得遥远的匿名者。这个匿名者实际上是“文化传统”拟人化的形象。出国后,对话的对象变得丰富、具体,对话的方式也增加了:或以语重心长的声音劝勉自己对生活鼓起信心,或以宣讲式的声音呼吁人们反思现代生活,正视人与大自然的关系。早期“倾诉”式的对话在组诗《卡夫卡致菲丽丝》中得到延续,并声音在陷入消沉与鼓起信心的交替中真实地反应了诗人出国后面对现实处境时心理上的矛盾、纠葛,相比早期姿态性的倾诉方式显得真诚且别具张力。张枣的诗歌以灵活的语音形式安排创造了和谐、微妙的听觉效果,将独特的情调寓于语调之中,通过经验式的发声传达其生活处境与诗歌观念,并以具体的声音营造生成诗歌的对话性,从而吸纳现实,更新自我。声音也由此与诗歌的形式与技巧、诗人的情感与观念有机地勾连在一起,成为张枣诗歌创作的出发点。